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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章黑子白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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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章 黑子白子

送走晴洛我就直接回房休息了,雖然她與韻瑤都已有了身孕,可是卻並沒有得到胤禛過多的關心,胤禛臨走前匆匆的看了一眼晴洛,可就是這匆忙一瞥都已經讓她很是欣慰。在大家看來胤禛的全部心思幾乎都在年汐嵐的身上,吃穿用住都是頂尖的,她這側福晉與我這嫡福晉幾乎沒有差別。

胤禛雖沒有和我解釋什麽,但我知道年汐嵐的恩寵離不開他哥哥,胤禛現在是在太需要年羹堯的扶持了。再說現在胤禛寵愛誰冷落誰,我都已經不再過問,反正他的心思一向那麽難猜。

很快在酷暑消退後,康熙他們也回來了。胤禛回來這天,年汐嵐帶著眾位女眷早早出去迎接,而我卻依舊坐在房內,喝著涼茶等著胤禛進門。

“主子,你這也太...”流霜站在我身旁皺著眉頭,欲言又止的道。

“太什麽?太囂張?”我笑著說道:“我也不是第一次沒有出去接他,再說現在年妃已經去了,還帶著眾多女眷已經給足了他的面子,也不差我一個!”

“好吧好吧,不管我說什麽你也總是有話說,我還是閉嘴好了。”流霜嘟囔著閉嘴站在了一旁。

以胤禛現在的作法,我如果能在晚膳前看到他,那已經是他忙裏偷閑了,所以我還有時間睡一覺。現在總是很嗜睡,當然不是像晴洛她們那樣因為懷孕而睡覺,而是我的身體越來越差了。白天總是犯困想睡覺,到了晚上無論什麽時候睡有時都會失眠,直到天色泛白才會迷迷糊糊的睡一會,那日胤禛過來也是我很長時間以來難得睡安穩的一個晚上,就像現在就算我不想睡,身體也由不得我做主了。

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,直到我勉強的睜開眼才看到屋裏已經掌燈了,流霜正站在床邊為我扇著扇子。

“什麽時辰了?”我坐起身問道。

“戌時都過了,主子你這一覺睡得好久啊!”流霜端了杯水遞給我說道。

“王爺沒過來吧?”我接過水問道。

“剛才爺身邊的小廝傳話過來說今天不過來了。”流霜盡量平靜地說道,可我依舊從她的語氣中聽到了那麽一絲的不是滋味。

“早就猜到了,沒什麽。我起的剛剛好,現在正好去做晚課,否則就耽誤工夫了。”我說完把杯子交給流霜,翻身下床,誰知到剛走一步一陣天旋地轉,要不是流霜精明忙扔了杯子過來扶我,我一定會摔倒。

“主子,你怎麽了?我去傳太醫吧!”流霜扶著我坐下,焦急地說道。

定了定心神,等到周圍的一切景物回歸了正位,我才緩緩說道:“沒事的,就是剛才起的急了些,下次我註意點就沒事了!”

“主子,你現在是不是經常不舒服?你每天睡得很多,也睡得很早,可是臉色卻越來越蒼白。你到底怎麽了?你有事不要瞞我啊!”流霜急得象是要哭出來一樣,已經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了。

“我沒事,真的!流霜你放心,我舍不得死的。只是現在天氣太熱了,所以才會有一點悶悶的,你不要擔心!”我極力的勸慰著流霜,我們雖然同歲,可是流霜卻一直以一個保護我的角色出現,她害怕我有絲毫的閃失,在她的內心我是不可以出事的。我很清楚我的身體,它已經開始每況愈下了,我控制不了,藥石也已經不再管用了,我只能任由它一點點的衰敗下去。

在流霜的堅持下我沒再去佛堂,也被她逼著吃了些飯,然後又在她的監視下去睡覺。我知道她已經開始恐慌了,所以只能順著她,否則不知道她還會怎麽樣。這件事我不想讓胤禛知道,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聽從流霜的安排,安撫她慌亂的情緒。

我閉上眼睛睡覺,但是一點睡意也沒有,我能感受得到流霜一直坐在床邊為我輕搖絹扇,給我送來一絲的涼意。不知道過了多久,在這期間她的一舉一動我都清楚的很,可能她以為我已經睡著了,也終於輕輕地關上房門出去了。

我坐起身靠在床頭上靜靜的坐著,屋內的燈光已經被流霜吹熄了,只剩下外間屋的那一絲光亮。腦海中紛繁覆雜,我想清空思想安穩的睡一覺,可是卻沒有一點的睡意。掀開被子走到外屋做到書桌後面,透過沒有關嚴的窗戶看著窗外的繁星點點,它還是和我當年獨酌時一樣,那年我喝完酒出去想散散酒氣,沒想到在花園裏碰到了胤禛,那時的星空也是這樣的,似乎一切都沒有變,改變的只有我自己。

看著桌上鋪好的宣紙,我拿起筆信手的畫著,一點點的勾勒直到雛形已經出現我才發現自己畫了一朵牡丹,看著諾大的紙上只有一朵孤零零的花,似乎太過蒼白,添點什麽呢?想來想去還是蝶戀花吧,於是又在花蕊邊添了一只彩蝶,上好顏色後這幅蝶戀花就算完成了,可總覺得還是缺點什麽,於是就想再提行字,首先想到的就是:莊生曉夢迷蝴蝶,望帝春心托杜鵑。等到我覺得一切完成後,天都已經快要蒙蒙亮了,我的困意也終於來襲。離開書桌到桌子邊倒了杯水,想喝杯水再去睡覺,結果卻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。

睜開眼睛我躺在自己的床上,我不由遲疑回想昨晚我好像是在外屋裏的,現在怎麽躺在這了?看看外邊天已大亮,一般這個時候流霜都會在的,而現在卻不見人影。

“流霜。”我在屋裏喊道,我想她應該在外面忙什麽吧。

“醒了!”倒是有人搭茬,只不過不是流霜,胤禛從外面走了進來,坐在床邊看著靠在床頭上的我。

“你怎麽這麽一大早就過來了?流霜呢?”我詫異地問道。

胤禛又看了我一會,然後才轉身對外面說道:“流霜,請太醫進來吧!”說完就幫我放下了床帳。太醫?原來胤禛是流霜找來的,胤禛來後又派人去請了太醫,難怪胤禛會這麽早就出現在這裏。

我本以為已經成功的打消了流霜的擔憂,沒想到她還是去找了胤禛,我看著和我一簾之隔的胤禛,他在我眼前已變得朦朧不在真切,可他的樣貌早已銘刻在我的心裏,我以為我可以放下,原來我只是把他在心中埋藏的更深。

太醫進來,又照舊的檢查了一番,最後說道:“請問福晉,平時飲食休息情況如何?”

“吃得很少,但是睡得很多。”我還沒來得急開口,流霜已經在一邊急急地回話上了。

“那是否白天嗜睡,而晚上又睡不著呢?”太醫繼續發問道。

我遲疑了一下,最後不得不說道:“是”

“王爺,福晉的病情比我想象中惡化的快。”這太醫到是一點也不隱晦,接著就聽太醫繼續說道:“福晉現在的身體甚是虛弱,但是不可以在像以前一樣大量進補,“虛不受補”的反噬是福晉現在承受不起的。”

“這些我不想知道了,你只要告訴我你有沒有把握治好福晉。”胤禛低沈的聲音響起。

“王爺,我只能說如果福晉按照我的藥方加以調理,兩年之內應該不會加重,至於兩年之後,我只能視情況而定了。”太醫不卑不亢的說道。

胤禛沈默良久,我伸出手撫上他的背,最後他才緩緩的說:“出去吧。”太醫行禮退了出去,流霜也默默地向這邊看了一下,接著就隨著太醫走了出去。胤禛一直僵硬地坐在那動也不動,我輕輕地推了推,輕聲叫道:“胤禛?”

“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你身體不適呢?拖這麽久現在病得這麽重,你...你真的不想要這副皮囊了嗎?”胤禛的話語飄渺無力地響起,似乎他真的累了,乏了,沒有心勁了。

“我只是覺得沒什麽,我想也沒有太醫說得那麽嚴重,再說我的身體我還是清楚的。”我收回手,淡淡的說道,既然我已經確定歷史的進程不會改變,那麽我的生死就是已經註定的事情,我自然也就不用再為此擔心了,沒有看到胤禛黃袍加身我是不會死的。

“你知不知道流霜天還沒亮就去找我,當我開門看到跪在地上的流霜,我沒有問她發生了什麽事,直接就向這跑來,因為我很清楚除了你沒有任何事能讓流霜如此。當我沖進來就看到你趴在桌子上睡著了,就好像我們新婚那晚一樣,只不過你身上不似那晚溫暖,你都已經冰透了,睡在桌子上就已經很奇怪了,現在夏季剛過你卻已經冰冷至此,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?你能想象得到我恐懼的眼神嗎?就算你不在乎自己,那我能不能求你就算是為了我,為了把你當成命一樣去保護的流霜,不要再讓我們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了?”胤禛的聲音漸漸揚起,說完最後一句話,他轉過身隔著床上的紗帳看著我。

“對不起”事已至此我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麽,我知道因為弘暉那件事我已經讓他們開始恐懼了,尤其是流霜,她幾乎時時刻刻都再小心的關註著我,生怕我有任何不適。胤禛說的對,我就是流霜的命。

“我看到你畫的蝶戀花,你在擔心過往會成為追憶嗎?”胤禛放緩了語氣說道。

我知道她在期待我的回答,如果我回答“是”那就證明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沒有變過,他依舊像山一樣佇立在那裏,但如果我的回答是否定的,那就是我親手斷送了我們之間的一切,那麽從今往後我就真的只能“追憶過往”了。

“就算往事真的只能回憶,那對我來說也不是“惘然”,因為愛過就是值得的。”我最後還是說出了心底的話,因為我騙不了自己,更何況我知道欺騙永遠是假的。

“我不希望以後再發生這種事,我知道我不能時時照顧你,但是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,這種驚嚇我再也不想經歷了,好嗎?”胤禛拉開床帳,單手撫上我的臉頰,慢慢的說道。

“嗯”我輕輕點了點頭,表示我知道了,可是這種事是我可以控制的嗎?“對了,天這麽晚了,你今天沒去早朝嗎?”我轉移話題的說道。

“本來是想去的,不過現在沒去有沒去的好處。”胤禛意味深長的說道。

“什麽意思?你們才回京,今天第一次上朝你就不去,皇阿瑪不會怪你嗎?”我疑惑的問道。

“自從五臺山的事情後,我盡量避開十三弟,可是一位這麽做又未免太過做作,更容易讓皇阿瑪懷疑,所以我打算從現在開始,漸漸地撤出朝堂,安心的做我的“逍遙王爺”等到時間久了,皇阿瑪自然就不會這樣盯著我們了。”胤禛半瞇著眼睛,看著外面說道。

“十三弟知道你這個決定嗎?”我問道。

“我曾經和他說過這個想法,但是時間就沒有確定,不過十三弟一定會明白的,這點我還是可以確認的。”胤禛篤定的說道。

“年羹堯還在四川做巡撫?”我低著頭說道,說不在意可是我還是想知道,胤禛對年汐嵐的的態度到底是什麽,可又不好意思直接問,胤禛應該是會明白我的吧?

“汐嵐,對我很重要。”胤禛聽了我的話,停頓了一下,鄭重的對我說道。這個答案在我的預料之中,胤禛雖沒有明說但我也知道。年汐嵐對他不僅僅是一顆棋子,這種認知不是在年汐嵐進府前我就知道了嗎,可是此時心中卻依舊盈滿了痛。我盡量保持鎮靜地點點頭,說道:“知道了。”

“但是婉兒,你要知道,你對我來說是不同的,你明白嗎?”胤禛握著我的肩,像是解釋一般的對我說道。

“明白。”我擡起頭,露出一個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的笑容出來,對著他說道。胤禛看著我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樣子,沒有再說什麽,只是把我緊緊地摟進懷裏,我甚至感到了一絲的痛楚。這次我沒有掙紮著逃開,手臂也輕輕的環上他的背,不想放過他帶給我的任何感覺,就算是痛,我也不會放手。

從這天開始胤禛不在每天都上朝,有時間隔一天,有時是兩天。胤禛把書房旁邊的院落專門騰出來,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與和尚道士講經說法,甚至就連飲食都開始以素食為主,這雍親王府中簡直就要成了寺廟道觀了。

我想這件事應該早就傳到了皇上的耳中了,但皇上卻不聞不問,恐怕他現在已經覺得只要不給他找麻煩,怎樣都好,如果有一天胤禛說要出家,不知道他會如何反應呢?

而我在流霜的監督下更是不敢有絲毫差錯,因為我真的不想在從她的眼中看到傷心了,流霜為了我付出了她自己一生的幸福,而我能為她做的就只有照顧好自己了。

很快康熙四十九年就要過去了,我坐在溫暖如春的屋子裏,抱著暖爐看著流霜指揮下人“打扮”屋子。我的房間比一般人得屋子都要熱好多,看著他們一個個汗流浹背還要爬上爬下,掛著個貼那個,真是辛苦的要命。

“流霜,”我對著站在屋子中央,指手畫腳的流霜喊道:“大家都辛苦了,先讓他們休息一下吧,反正也不急!”

“是,主子。”流霜轉過身對著他們說道:“福晉有命,讓大家先休息,吃過午膳再過來把剩下的弄完吧!”

“謝福晉。”一屋子的人齊刷刷的跪倒,磕頭謝恩。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後,流霜過來說:“主子,我也去給你準備午膳吧。”

“好”我笑著對流霜說道,就在流霜轉身出去帶上門的那一刻,我再也抑制不住的咳了出來。今年的冬天是我這幾年最難過的一年,雖然吃了太醫的藥也有好幾個月了,但是我覺得成效並不大,而且我明顯覺得今年氣喘的最為嚴重,經常覺得氣不夠用。太醫說他可以保證我兩年不會病情加重,我看這是個很難達成的目標了。

走到鏡子前,看著自己蒼白無色的臉龐,不由得又想起了胤禛的那句話:汐嵐,對我很重要。一個苦笑掛在臉上,我已經分不清心中到底是什麽滋味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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